汝窯稱為宋代五大名窯之首,首先提到它的是北宋宣和五年出使高麗的徐兢在《高麗圖經》中第一次提到“其餘越州古秘色,汝州新窯器,大概相類”。到了南宋時葉   在他的《坦齋筆衡》中寫道:“本朝以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遂命汝州造青窯器,故河北唐、鄧、耀州悉有之汝窯為魁。”值得一提的是南宋人周火軍在《清波雜誌》中寫了一段據我看來頗值得質疑的記載,他說“汝窯宮中禁燒,內有瑪瑙為釉,唯供禦揀退方許出賣,近尤難得”。中的“宮中禁燒”這句話似有訛舛,或者當時人傳抄時出了差錯,果若是,則傳世汝窯從何而來?所以說這“禁燒”的“燒”字恐怕是“賣”字之訛。在封建皇權時代如果宮中禁燒有誰敢抗旨行事冒誅九族之風險呢?而正確的原文應當是“汝窯宮中禁賣,內有瑪瑙為釉,唯供禦揀退,方司出賣,近尤難得”。這樣讀起來文理較為通順,也比較符合於歷史史實。另外還有“唯供禦揀退”的“禦”字也絕非皇帝的代詞,我們閱讀古代的文獻資料絕不能拘泥於字面的詮釋,皇帝又豈能屈尊降紆地做揀瓷器的工作?那豈非笑話!更不符合於封建體制。古代的帝王是至高無上的天子,又怎能幹這區區挑選瓷器的活兒呢?這是既悖於情理,又有乖於封建體制的行為,這是在宋代不可能有的事。然則這個“供禦揀退”的“禦”字又何所指呢?我們流覽過《宋史》的人都知道北宋朝廷有殿中省的建制,而殿中省有六大組成尚局”,即“尚儀局”“尚工局”“尚衣局”“尚藥局”“尚食局”“尚寢局”。他們專司皇宮內府的飲食起居、出行狩獵,司禮服飾、醫藥保健,以及宗廟祭祀、殿宇園林修葺、宮廷陳設用品、清供古玩、餐飲用具等等的事務性工作,而在這諸多的事務工作中,有一專司陶瓷品質檢驗工作的官員,他的專業職稱就名“典禦”。而《清波雜誌》中所提“供禦”的“禦”即“典禦”的省略詞。我們從《道光修武縣誌》卷十(百家岩題名)的一段文字中就可以得到證明,它是這樣記載的:“政和乙未(宋徽宗政和五年西元115年筆者注)秋七月二十五日典禦太原王道醇車使懷孟,因往赭石口點檢陶器。”這不是正好說明了“典禦”即朝廷用來專門檢驗陶瓷品質的專職官員嗎?《道光修武縣誌》的記載明確了周火軍的《清波雜誌》中“供禦”兩字的所指了。修武縣在北宋時舊名懷州,也是北宋“當陽峪窯”的所在地。據當陽峪村殘破(德應碑)的記載“……世里茲器,埏埴者數百家,資養者萬餘口”。這足以說明“當陽峪窯”制瓷工業的發達盛況了,所以朝廷才派典禦官太原人王道醇出差懷州“當陽峪窯”去檢查視察朝廷所需的瓷器。從《道光修武縣誌》中我們才知道原來宋時“當陽峪窯”也為北宋朝廷燒造過貢瓷,這是我國歷代瓷書所未曾見過的。這可能是由於“當陽峪窯”的產品工藝新穎、裝鈽技法創新,它創燒了一種刻劃花並用技法,又有一種用多色釉剔劃法非常典型。另外絞胎、三彩等頗具風格,故此朝廷派典禦官前往點檢,這是順理成章之事。然而就在這“典禦”兩字上數百年來一直為瓷學家、鑒賞家們所忽略所誤解,最為典型的要算是明代李日華的《紫桃軒雜綴》了,他說“汝窯以瑪瑙末作釉,當時止供禦,絕難得”,瑪瑙末作釉沒錯,汝州卻產瑪瑙,《宋史》有記載“提轄京西坑冶王景文奏汝州青嶺鎮界產瑪瑙。”但他誤解了“供禦”二字了,他認為“供禦”即供給皇上,其實供給質檢官檢驗其品質,他誤解了。李日華是萬曆二十年的進士,官至太僕寺少卿,是位博學通儒,仍出現這種誤解,所以前人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信勿我欺也。
 
    在《中國陶瓷史》第285頁上有關汝窯的論述:“《格古要論》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遵生八要》與《清秘藏》二書又據此加以引申說“汁中棕眼,隱起若蟹爪。”這就使人難以理解,棕眼本來是釉上的一種缺陷,小小的如棕毛大小的棕點,又怎能引起若蟹爪?高濂沒有理解曹昭關於蟹爪紋的原意。因此錯誤的加以引申,以致使人如墜五里霧中”。讀過這段議論以後,人們不禁要問究竟應當如何理解曹昭蟹爪紋的原意呢?《中國陶瓷史》上沒有說很遺憾。筆者對高濂這樣的“出塵羅漢,住世真仙”的道德文章素所景仰,他學識淵博,文章經世,並精於考古格物之學,現我把高濂對汝窯的論述原文摘出:“汝窯餘嘗見之其色卵白,汁水瑩厚,如堆脂然,汁中棕眼隱若蟹爪,底有芝麻細小掙釘”。我再把曹昭的《格古要論》的原文摘錄出來,寫在下面:“汝窯器出汝州,宋時燒者淡青色,有蟹爪紋者真,無紋者尤好,土脈滋潤,薄甚難得”。以上是摘錄高濂和曹昭的原話。高濂的原話是“隱若蟹爪”但《中國陶瓷史》卻變成了“隱起若蟹爪”,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高濂所說的是釉下“隱紋,”而《中國陶瓷史》上所說的是釉上的“顯紋”,這就誤解了高濂的原意,難怪發出“使人如墜五里霧中”之感歎了。     汝窯棕眼的形成
 
    棕眼是釉的一種缺陷,如果我們要求得到玻化後的釉面平滑均一的鋪展在胎體上面,那前提是窯爐內必需具有始熔的較高溫度,才能保證胎體內的鹽基氧化物諸如碳酸鹽、硫酸鹽之類的分解氧化在熔融前及時排出,否則就會形成棕眼,縮釉點的出現,其原因是如果爐內始熔溫度較低的話,胎體內的鹽基氧化物不能及時得到分解氧化向外排出,而滯於體內,待到進入高溫燒成時,仍在繼續分解氧化向釉面排出,而形成大小不同的氣泡向上頂撞而把釉的分子向四周擠壓,破壞釉面的平滑而形成大小各異的棕眼、縮釉點,這是一種情況。另外還有一種原因是由於胎泥的力捏不充分,胎體內留有細小的空隙和水份,受到高溫汽化後不斷地向釉面膨脹,造成棕眼縮釉點的出現,這就是汝窯釉面的棕眼縮釉點所形成的機理。
 
    前不久《中國文物報》刊登了《宋汝窯古瓷親歷記》章,作者範圍,文中寫道:“其顯著的一點就是有縮釉點,特別在一些器物的口沿部分縮釉點比較多,而且常常能夠見到胎骨,這也是為什麼在一部分皇家用器上面常常見到用金屬器包裹口沿的原因。而現在的仿品,大都看不到那些非常自然有趣大小不同的縮釉點”。範君所見到的汝窯器正符合于高濂所論說的“汁中棕眼”。也和圖示乾隆禦題汝窯三足奩是一致的。是凡刻有乾隆禦題器物書法絕對上乘,絕無缺乏功力而表現稚嫩的字跡出現。因為書寫者都是宮廷書畫高手的傑作,欣賞之餘,不禁嚮往當時供奉於朝廷的書家造詣之深,令人肅然起敬。這種特殊的人文歷史遺存,躲過了“文革”浩劫,傳承文脈,體現文脈,永續文脈,未曾毀于“文革”劫火,倒作為歷史回音壁上反回塵封多年具有中華文化藝術永恆魅力而無法再生千古絕唱的精粹回聲。可算是幸運之星,得天獨厚了。範文中另有一段敘說最大的汝窯器:“整器最大的是現在臺灣故宮博物院的橢圓形水仙盆,高6.3釐米,口徑18.5×26.4釐米,底徑15×22.6釐米,該盆底刻有乾隆禦題詩一首。”這一席話引起筆者鉤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記得此件橢圓形水仙盆即《陶成記事碑》中所記載的那件,此盆舊題為“犬咼 食盆”,卻是一件汝窯峰級產品,在雍正時曾經由內府發往景德鎮禦窯欽命唐英照此釉色再行燒制。這是雍正時仿汝窯之鐵證。但卻被乾隆禦題為官窯器了,詩曰:“官窯莫辨宋還唐,火氣都無有葆光,便是訛傳犬咼 食器,蹴枰卻認豢恩償”“龍腦香薰蜀錦裾,華清無事飼康居,亂其石         解釋三郎急,誰識黃虯正不如。”這兩首詩中乾隆引用了唐玄宗時的一個故事;明皇與客對奕,敗局已陳,無奈之余,貴妃將康國狷子置於棋枰攪局以解皇上之圍,這個故典出於唐代段成式的《酉陽雜俎》。另外,唐代詩人王涯有宮詞雲“白彐犬咼 兒拂地行,慣眠紅毯不曾驚”,這就證明了段成式的《酉陽雜俎》所言不虛,“華清無事飼康居”,說楊貴妃在華清池豢養小狗恰有其事,唐代畫家周日方 的《簪花仕女圖》不是也繪有一隻犬咼 子嗎。此件所謂“犬咼 食盆”的器名原是雍正時所定,而乾隆禦題時知其不是一隻“犬咼 食盆”,所以說它是“訛傳”,乾隆不愧為一位博學之主。
蟹爪紋形成
 
    任何一件瓷器的胎釉的化學組成,都是屬於鋁矽酸鹽類,其中顯微結構都是晶相,玻璃相,和氣孔構成的多相體系,這種晶相是以多晶形式相聚集的。在燒制瓷器過程中,經過乾燥工序後的器物,在裝窯燒制前的釉是固相的,通過熱運動開始由固相向液相轉化。也就是由釉料熔燒成釉層,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它在窯爐內必需經過分解化合、燒結、熔融、結晶這一複雜的理化反應後才能形成釉層。無論是高溫、中溫、低溫或者石灰、長石、鉛、硼等各種釉料,只要是附著在胎體表面形成連續相玻璃薄層,均勻地鋪展在胎體上面都必需經過五個理化反應過程以後始能得到平滑光亮,硬度強,無滲透性,能抗酸、堿和其他有機化學物質的侵蝕的釉面。汝釉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汝釉是瑪瑙末燒成,雖說瑪瑙和石英的成分都是二氧化矽(SiO2),但是晶體結構各不相同,故而在冷卻結晶的理化反應中結成棉絮般的晶體,佈滿於釉中,這種毛茸茸的晶體好似蟹爪上的柔毛形象,所以稱它為蟹爪紋。只要是真正的汝窯瓷器,幾乎無一件例外,這也是汝窯瓷器的一個特徵,它是有別于宋代南北青瓷系統所有窯口生產青瓷的區別所在。

本條由網友[麥麥小兜]提供 2012-4-18 21:3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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